這個月,我做了一個艱難而興奮的決定——聯合“勁草同行網絡”挑戰籌款8萬元,和阿拉善的企業家們一起穿越賀蘭山。
首先,我們覺得這是一個鍛煉籌款能力的機會,也是一個向企業家宣傳環保理念的好時機。其次,勁草同行網絡本身就強調環保組織的行動者和企業家之間的跨界交流和合作。阿拉善的企業家會員告訴我們,在環保公益方面,企業家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向我們了解,而我們也常得到企業家們的支持和指導。所以,我們也更愿意身體力行去支持阿拉善的籌款活動,并且有勇氣和企業家們“同場競技”。
在決定參賽后,團隊的所有成員開始出謀劃策。客觀地說,籌款8萬元對于幾個剛畢業就在環保公益組織里面工作的年輕人來說并不容易,朋友圈、人脈、經驗、空余時間似乎都是一個個門檻。而這一次是為環保行動籌款,則更是大挑戰,這更引發了我以下對于環保類眾籌的一些思考。
“未來需求”太虛無。號召普通公眾為環保行動捐款,難在環保問題本身就錯綜復雜,并不可能說某個人、某個機構做了些什么就可能一下子解決的。從產出到成果,再到社會問題被解決,這之間的鏈條很長。
因此,這就要求我們在講故事做宣傳的時候,必須讓公眾明白,“你支持我所做的事情是有效的”,必須讓市民一下子就清楚行動的邏輯。
但是,那又怎么樣?像許多環保組織解決的更多是“未來的”問題——我們看到如果城市繼續汽車霸權、無序擴張下去,擁堵問題和污染問題將會更加嚴重。但,這又跟我現在有什么關系?所以,這還需要組織說清楚,未來的自然環境變好,會對每個人有什么影響。
當然,我們也應該努力往著滿足公眾表面需求的事情去靠攏——例如給大家派發口罩、直接阻止污染排放之類的“現在的”行動,往往比較容易得到理解和支持。
“環保夢想”太縹緲。參加阿拉善的賀蘭山穿越之前,我已經預見到可能的困難。我為什么要支持你去徒步?我給你的10塊錢,能產生什么影響?你為什么去賀蘭山,賀蘭山上有三江源嗎?有工業污染嗎?是的,很多問題,我都沒辦法解答,而我也不能說,你捐錢了就是已經在做好事。
相比捐款給罕見病病人、山區學生,捐款給環保組織跟扔錢下大海差不多。你能告訴我,我的10塊錢能讓空氣污染指數降低多少嗎?你能告訴我,你們這群人去爬山之后,這個地區的環境污染問題得到解決嗎?
事實上我自己也很郁悶,如果是我,我會出于善心給這幾個年輕人捐幾十塊錢,如果是很熟的朋友,可能會再給多一點。但,其實我并不關注你為什么而募捐,或者你募捐后的錢用得怎么樣。
再往深里面說,我都不是因為被你的愿景和行動所打動的。而為了環保夢想去行動,這個畫面感和眼淚指數,又似乎太低了。向熟人下手,通過信任和公信力來募捐,似乎并不可持續。
試行“產品化”路線。也許,產品化是一個思路。大家總是希望我的一點點投入能夠有多多的回報。“產品”,或者說紀念品,也許是一個實在的載體。
我看到阿拉善也在做嘗試,例如節水小米。市民購買的是生態有機的產品,對自己是有益的,與此同時,這些產品對自然環境也是有益的(甚至可能起到生態修復的作用)。只可惜的是,要真正量產這些美好概念的產品,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這么多搞生態農業、社區支持農業的NGO伙伴,也在頑強掙扎當中。而開展環保工作的NGO的工作手法也是非常多樣化的,也不一定所有的行動都能夠通過產品化來募捐。
培育“共同使命”的捐款人。培育理性并且具有共同使命的捐款人,是一個方向也似乎是我們不能繞開的門檻。
如果不是因為共同的使命,捐款似乎就變成了一個交易;如果不是因為共同的使命,捐款的行為也不可能持續。
有一天,市民不是因為我們的故事說得多好,不是因為我們的“投資回報”有多少紀念品,而是因為我們所做工作的成效,因為我們和捐款人有共同的使命。
拜客廣州總干事 陳嘉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