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于俊如

    據中國慈善聯合會統計，2012年我國接受國內外社會各界的款物捐贈總額約為817億元，到2020年這一數據已突破2000億元。十年來，以‘黨委領導、政府推動、民間運作、社會參與、各方協作’為特征的中國特色慈善事業大格局逐步形成。過去的十年是基金會快速發展的十年，伴隨中國社會轉型和現代化進程，公益慈善組織面臨的社會需求呈動態發展趨勢，且日益復雜化和多元化。

    具體到醫療救助領域捐贈，中國初級衛生保健基金會（以下簡稱“初基會”）、中國癌癥基金會等基金會近十年來接收捐贈超過1500億元，其中實物捐贈最高占比超九成。跨國醫藥企業是這些基金會非現金捐贈的主要來源，而跨國醫藥企業的非現金捐贈主要是藥品捐贈，并且這些捐贈企業來源有不同程度重合，是基金會大額捐贈主要來源。綜合分析這些大額捐贈可以發現，基金會與跨國醫藥企業的合作具有項目周期長、捐贈數額巨大、受益人廣泛等特點。

    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以后，我國創新藥發展迅速。在政策的扶持與推進下，合資藥企、內資藥企推出了眾多特效藥、創新藥，同時也加入了患者慈善援助事業。從2021年的捐贈數據來看，內資企業和合資企業在捐贈榜單上占比超過15%，“這是從無到有的變化”。

    最高占比超九成 藥品捐贈為實物捐贈主要來源

    單從實物捐贈來看，成立于1996年的初基會近10年來的總捐贈量約為166.16億元，其中實物捐贈總額約為137.39億元，占募捐總額的82.69%。而據該基金會近十年年報統計顯示，實物捐贈來源主要是跨國醫藥企業的藥品捐贈，價值約為60.24億元，在全部實物捐贈中占比超過六成，約為62.69%(不含2021年大額捐贈數據）。

    其中，捐贈金額最大的企業是美國禮來公司和默克雪蘭諾有限公司，藥品捐贈金額分別為22.73億元和11.84億元，在基金會的實物捐贈量中占比約為35.98%。其次是基層醫療機構設備援助，捐贈價值約為4億元，其中最大的一筆來自瀏陽萬歷森醫療設備有限公司，三年累計捐贈約為2.65億元。

    “患者援助是我們最有代表性的一個公益板塊。”初基會理事長曹錫榮在接受《公益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面對機遇和挑戰，初基會始終堅守初心，不斷與時俱進、創新發展，從醫療衛生行業發展需求出發，從人民群眾健康生活需求出發，不斷拓展公益廣度、強化公益力度。”

    再看中國癌癥基金會。據不完全統計，近十年，中國癌癥基金會的總捐贈量約為259.42億元，其中實物捐贈約為255億元，占比約為98.3%。在近十年的大額捐贈中，非物資捐贈均為藥品。據不完全統計，跨國醫藥企業向基金會的藥品捐贈量價值約為241.08億元，在實物捐贈量中占比亦超過九成，約為94.54%。

    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癌癥基金會的合作企業也相對固定，且持續時間長。據基金會近十年年報統計顯示，其合作時間最長的企業是輝瑞投資有限公司和上海羅氏制藥有限公司，近十年來兩家企業的藥品捐贈價值分別為109.09億余元和113.89億余元，在基金會的實物捐贈中占比超過八成，約為85.95%。

    醫保政策革新

    藥品捐贈量翻倍

    綜合分析兩家基金會近十年的大額捐贈不難發現，跨國醫藥企業在中國的藥品捐贈主要集中在癌癥、白血病、罕見病等領域。

    據曹錫榮介紹，十年間，初基會成立了100多個基金，開展了超500個公益項目，在基層和縣域衛生服務能力提升、患者援助、重大傳染病防治、鄉村醫生培養、健康教育、中醫中藥、醫學教育以及罕見病研究等方面助力醫療衛生事業發展。

    此外，從2016年到2018年間，兩家基金會的藥品捐贈量都出現了翻倍增長的情形。在曹錫榮看來，藥品捐贈這幾年有三方面的明顯變化：

    首先，在獲益群體數量上，從十年前每年數千名患者受益，到現在惠及患者人數達到每年20萬以上，2021年接受捐贈患者超24萬人。

    其次，捐贈方在發生變化。2017年以前，藥品和項目的捐贈都以外資藥企為主；2017年以后，我國創新藥發展迅速，在政策扶持與推進下，合資藥企、內資藥企推出了眾多的特效藥、創新藥，同時也加入患者援助事業中。從2021年最新的捐贈數據來看，內資企業和合資企業在捐贈榜單上占比超過15%。

    最后，在項目維度上，特別是2018年醫保局成立后，醫保政策不斷革新，我國的醫療保障體系有了長足發展，基金會項目也隨之發生變化。比如，援助項目的周期呈縮短趨勢；5000萬元以下的援助項目占比逐漸上升；醫保后持續援助類項目數量逐年攀升；資金類項目比例持續上升等。

    曹錫榮表示，這些變化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公益事業發展的未來趨勢。“整體公益體量呈上升趨勢，第三次分配為公益慈善提供了廣闊的想象空間。捐贈來源愈加豐富，公益與商業產生更多交叉與融合，需持續優化公益慈善生態。此外，公益項目開展形式愈加豐富靈活，對創新賦能的需求持續提升。”

    社會力量聯合建立多層次保障網絡

    近幾年來，在醫保政策支持的基礎上，企業、慈善組織、保險企業等各方力量提供援助，為困難群體建立起一個多層次保障網絡。據曹錫榮介紹，初基會在公益項目持續優化開展的基礎上，致力于探索創新協作機制，整合各方資源，通過患者援助、社會眾籌及商業保險等多種方案組合，提升患者藥品可及性，助力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高質量發展。

    記者觀察發現，近十年來，在跨國醫藥企業捐贈量加大的同時，其捐贈模式也在逐漸改變。以中國癌癥基金會和初基會為例，基金會通過“多方共付”即企業讓利支持、基金會公益捐助，與醫保相結合、患者適度承擔的共付機制，減輕了患者負擔。

    2013年8月，初基會正式設立了“生命綠洲患者援助公益項目”，并邀請鐘南山院士擔任管委會主任。該項目致力于推動多方共付模式，作為大病援助體系的補償機制，幫助緩解國家和醫院的醫保壓力，同時節省社會醫療費用的總支出。

    如，其開展的國內首個PD1腫瘤免疫治療患者援助項目“生命之鑰—腫瘤免疫治療患者援助項目”向符合條件的腫瘤患者援助藥品可瑞達（俗稱K藥）。隨著該藥品國內適應癥不斷獲批，項目援助范圍也在第一時間更新，給眾多腫瘤患者帶來了生的希望。截至今年9月底，項目已惠及患者6.5萬余名，援助藥品數量達80萬支，價值約124億元人民幣，對改善治療藥物可及性具有突出意義。

    以瑞士諾華藥業有限公司的格列衛贈藥項目為例，對于非低保人群，項目以每格列衛治療年（12個月）為周期，符合援助條件的患者，個人需自費使用3個月格列衛藥品，項目審批通過后援助后9個月藥品。據重慶晚報2018年報道，按一般的藥劑量，患者每月2盒，1盒1.2萬元，1個月就是2.4萬元，3個月就是7.2萬元。按當時醫保政策，慢性髓性白血病胃腸間質瘤實行醫療保險特殊疾病門診單病種結算，每年門診醫療費用報銷限額標準為6萬元。也就是說，使用3個月格列衛藥品，自費只需1.2萬元，后面9個月獲得慈善援助，可免費領藥。

    與此同時，近十年來，我國的醫保政策也在逐步改變。2016年以來，原國家衛計委、人社部針對部分專利、獨家藥品，分別組織開展了國家藥品價格談判試點和國家醫保目錄談判，第一、二批談判目錄共有39個談判品種平均降價50%以上，并已全部納入國家醫保目錄。這39個談判品種中有17個抗癌藥。以被譽為乳腺癌患者救命藥的赫賽汀為例，在通過第二批談判進入醫保目錄之后，這款每支零售價高達2萬多元的藥，經過談判每支藥品支付標準降到7600元，降幅近七成。

    據此，醫藥企業在中國的藥物援助項目也在逐步調整。以中國癌癥基金會與百時美施貴寶（上海）投資有限公司合作的歐狄沃患者援助項目為例，其援助藥品納武利尤單抗（歐狄沃，O藥）新的贈藥方案由原來的“首次3+3，后續3+4循壞”調整為年度“3+3，后續3+X”，即符合項目標準的患者，在申請年度內最多自付六次歐狄沃的治療費用，便可獲得該申請年度內剩余的所有藥品援助，年治療費用降低到了11萬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