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王勇

    2022年7月下旬，正值暑假，山東省莒縣庫山鄉婦女兒童家園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樓上，一群孩子和家長在志愿者老師的指導下聚精會神地玩著‘同心桿’游戲，每一次成功讓桿子從眉心的位置慢慢下降到地面都會讓所有人興奮地歡呼起來。

    樓下，另一群孩子正在輪流將自己選中的沙具放置在沙盤中，從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盤的角落到慢慢往中間擺開，孩子們的膽子逐漸大起來，陪同的家長也漸漸露出笑容。

    孩子們和家長正在參加的是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家庭成長計劃’項目舉辦的‘情智沙游 護航成長’活動——這樣的集體活動，莒縣的受益家庭已經參加了多次。

    受益的不僅是莒縣的家庭。據婦基會項目數據統計，截至2022年6月，項目已覆蓋全國18個省（自治區、直轄市）、36個設區市、71個縣（市、區），向2257戶低保等困境家庭提供了綜合幫扶——包括打造專屬學習生活空間、提供陪伴服務、賦能兒童及家庭、提升家庭教育水平等在內的全方位幫扶。

    以家庭為對象

    “老師，孩子學習不好怎么辦？俺們都不識字。”

    “許多父母不識字的孩子學習都很好。關鍵是培養他們勇敢問問題，剛才活動讓他們提問題，結果只有一個孩子問。膽子小，是缺乏安全感，要鼓勵他們出去，要放手。”

    沙盤游戲結束后，家長們在聽過志愿者老師對孩子的分析后紛紛提問——他們希望孩子好，但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

    “家長素質參差不齊，部分家長不重視，送到門口也不愿學；部分家長重視卻不得法，家庭教育粗暴、唯分論等。”談到家庭教育存在的問題，莒縣婦聯主席劉長軍十分感慨。除此之外，離婚、家庭環境臟亂差、網絡游戲等因素都可能對孩子的成長產生不利影響。

    低保等困境家庭中的問題則更加嚴重——家長意識不夠、能力不足、家庭成員與社會的融入度低、生活相對封閉等，也會對孩子的健康成長造成不利影響。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家庭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要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為幫助困境家庭改善兒童生活環境、提升家庭教育水平，激發其發展的內生動力，2019年，在全國婦聯指導下，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聯合浙江婦女兒童基金會發起“家庭成長計劃”項目。

    項目旨在為5-14歲低保等困境家庭兒童打造一個專屬的學習生活空間，提供全年陪伴服務，幫助兒童及其家庭賦能，促進兒童健康成長，家庭教育水平整體提升。

    “這個項目不是發物資、發補助金那么簡單，是一個硬件和軟件結合、點和面結合的項目。我們希望通過環境的改造、后續的志愿服務，以及集體活動，把家庭教育理念帶給家長。”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助理秘書長李彩云表示。

    從環境改造開始

    受限于收入和意識，困境家庭的孩子往往缺乏基本的學習條件，沒有專門的書桌椅，更談不上獨立的學習生活空間，房間改造成為當務之急。

    “聽到消息開心死了，妹妹比我小時候幸福多了。”回憶起去年從媽媽那得知妹妹劉漢俊可以有一個專屬房間時的情形，劉漢靈依然十分興奮。

    2020年底，莒縣被確定為“家庭成長計劃”試點縣。生活在庫山鄉的劉漢俊等20個孩子及其家庭被確定為受助對象。

    在項目的資助下，客廳旁邊的小房間被粉刷一新，成了劉漢俊的房間，包括兒童床、兩門衣柜、兒童書桌、兒童書架、椅子、被芯、枕芯、四件套、床墊、門牌在內的家具很快被送到家里。一整套粉色系的家具，讓房間一下子變得可愛起來。

    除了粉色之外，項目還可以根據孩子們的意愿提供藍色系或原色系的家具。

    “我最喜歡書桌，儲藏空間大，可以放很多東西。”王世玉的書桌上不僅放了書和獎狀，還有她的高中錄取通知書——在此之前，她的獎狀已經貼滿了母親房間的一整面墻。

    更重要的是陪伴

    生活環境的改善只是項目的一部分，對于孩子來說，健康成長更需要的是陪伴——既包括家長的陪伴，也需要志愿者等社會各界的關愛。為此，項目要求執行方在一年內至少開展9次入戶陪伴、3次集體活動（含1次鄉村家長課堂）。

    “我們是以房間改造為切入點，將陪伴、社交、心理、健康等多方面的課程植入其中，讓孩子能夠健康成長，讓家長能夠真正理解教育的內涵。”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家庭工作辦負責人闞婷表示。

    據劉長軍介紹，莒縣面向社會招募了具有社工、心理學、教育學知識的志愿者40名，根據他們的特長，2人一組和受助家庭結成幫扶對子。同時組建了“夢想起航 莒家成長”家風家教講師團，開展線上線下培訓。

    為了推動更多社會力量參與到家庭教育工作中，莒縣婦聯還孵化成立了陽光護花兒童關愛志愿者協會。

    “志愿者每個月至少要入戶一次，在了解孩子現狀的同時，根據孩子的實際情況陪他們一起寫作業、畫畫、做家務……” 莒縣婦女兒童活動中心主任田宗文表示。

    與奶奶相依為命的雅旗在2021年成為項目的受益者。班主任魏老師在參與項目志愿服務之后，成了雅旗的結對志愿者之一。“就近找志愿者是我們的原則。”劉長軍表示。

    魏老師和其他志愿者一起，從生活、勞動、閱讀、健康等方面給了她全方位的陪伴。“我們天天見面，一旦發現雅旗有什么動態，就趕緊叫過來聊一聊。”魏老師表示。

    志愿者的陪伴，讓雅旗從喜歡一個人呆著變得越來越活潑自信。當被問以后想做什么時，雅旗高興地笑了起來，很干脆地說道：“當作家！”

    集體活動則成為溝通孩子、志愿者和家長的橋梁。按照項目的要求，2021年，莒縣先后組織了多次集體活動，包括集體植樹、沙盤游戲、素質拓展、參觀訪問等。

    每次活動，都會要求家長和孩子一起參加。“這些家庭比較特殊，孩子們的性格也偏內向一點，我們希望通過這種活動增加彼此之間的融合，把大家的心扉打開，可能有的時候不好意思說的話就說出來了。”田宗文表示。

    “去年和大家一起去縣里參觀特別開心，和媽媽一起去了古城、博物館、奶廠等，見了世面。尤其是參觀現代農業產業園，第一次看到用現代農業方式種小番茄，比較有科技感。”王世玉表示。

    同時，活動還會邀請專業培訓機構、培訓師組織親子拓展和研學指導。據庫山鄉婦聯工作人員介紹，每次活動完了，家長們都會留下來讓老師指導，還會留老師的聯系方式，希望以后有問題向老師請教。

    改變正在發生

    盡管項目實施的時間不長，但變化已經開始顯現。

    “家庭成長計劃給我們提供了全新的、系統的思維模式，幫助我們拓寬了工作思路，使我們受益匪淺，莒縣的孩子受益匪淺。”劉長軍表示。

    據闞婷介紹，問卷調查顯示，100%的孩子都喜歡改造后的房間，超過56%的孩子學習成績有提升，有10%的受益兒童成為班干部，普遍反映更加自信，社交能力有提升。

    “以前就呆在家里，跟別的孩子說話不多，參加活動之后好多了。”受助孩子劉鑫的爸爸表示。

    “我們幫扶的一些孩子原本要放棄學業，通過綜合幫扶，最后又回到學校，甚至成為了我們的志愿者。”闞婷強調，“老師們認為最關鍵的是孩子們生活更加積極，學習態度更加端正，同時也更有禮貌了。”

    家長方面，73%的家長表示在“家庭教育理念”方面有改變；82.05%的孩子表示，家長經常給予鼓勵和支持；90.84%的志愿者認為家庭中的親子關系得到提升，同時，家長更加尊重孩子，關注孩子心理健康。

    孩子的成長離不開家庭，家庭教育正在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今年1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正式實施，標志著家庭教育從傳統的道德問題上升為法律問題。 

    “現階段開展家庭教育促進工作，最需要的就是資金、專業人才、專家課程等方面的支持。”劉長軍表示。

    《家庭教育促進法》明確規定，國家鼓勵和支持企業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及個人依法開展公益性家庭教育服務活動。

    “下一步，我們希望把落實《家庭教育促進法》的相關要求和家庭成長計劃有機結合，聯動各界力量共同促進困境家庭的成長。”闞婷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