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菅宇正

    2017年7月27日，海航第一大股東，占股達29.5%的境外非營利組織Hainan Cihang Charity Foundation Inc.（以下簡稱“Cihang Foundation”）被指并未依據紐約州當地相關法律注冊成為慈善機構，并被要求該基金會在20天內完成慈善組織注冊。

    7月末，海航集團正式對外公布股權結構，其中Cihang Foundation持股29.5%，而海南省慈航公益基金會持股22.75%，兩家基金會合計持股52.25%，另外12名自然人股東合計持股47.5%，且均為集團創始人和高管，剩余0.25%的股份由海南航空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持有。

    作為海航最大持股股東，Cihang Foundation成立于2016年12月，注冊地為美國紐約，其辦公地點位于海航集團在紐約曼哈頓中城的辦公大樓里，而據了解，目前該基金會并未開始運營。

    海外基金會尚未注冊？

    對于在境外設立Cihang Foundation的原因，海航集團曾表示，是為了便于海航更好地開展境外慈善公益類活動以及股權捐贈。

    據彭博新聞社消息，紐約總檢察長Eric Schneiderman致信Cihang Foundation，指出該基金會并未根據紐約州相關規定注冊成為慈善機構，不能在當地開展相關慈善活動，并要求該基金會在20個工作日內完成相關注冊手續，或者提供不能注冊的相關原因。

    而Cihang Foundation代理律師Allen Wu稱并未收到該信件，且基金會目前并未獲得聯邦政府501(c)(3)身份，根據美國聯邦法律規定，無法注冊成為慈善機構。

    為什么紐約總檢察長會質詢？海航回應中的501(c)(3)又是什么呢？

    美國聯邦政府和州政府對慈善機構都具有管轄權，聯邦政府負責免稅資質的認定，而關于各類形式的組織的注冊登記，由州一級政府監管。美國各州法律一般規定總檢察長有責任確保慈善機構負責地運行，慈善資產被恰當地管理以及對公眾和政府誠實守信。

    因此，Cihang Foundation沒有注冊為慈善機構，紐約總檢察長有權對其進行監管。

    而501(c)(3)是美國《國內稅法典》501(c)條規定的免稅資質的一種，由聯邦政府層面的國家稅務局(IRS)監管。

    在501(c)(3)條款下將機構分為兩大類，私有基金會和公共慈善組織，而Cihang Foundation申請的正是私有基金會，如申請成功后，可享受該免稅資質，即自身收入免稅，且向該組織捐贈的人也可享受稅前扣除。

    私有基金會和公共慈善組織都需要接受美國國稅局（IRS）監管，填寫并上報990-PF表。但在功能上，私有基金會是資金的收集者、經營者、撥付者，類似于中間管道，不做具體項目執行，而在監管方面，由于私有基金會在運作上不透明，所以，在信息披露方面和行為禁止方面，稅法對私有基金會的規定要嚴于公共慈善組織。比如利益輸送條款(Benefit Inurement)對私有基金會的規定是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關聯交易，而對公共慈善組織的規定則是不得有超額利益輸送行為。而在政治游說方面，私有基金會，僅能進行自衛性的游說，或提供技術性參考意見，而公共慈善組織則僅受到游說支出限額的限制。

    對于紐約總檢察長的要求及海航方面的回應，褚鎣表示，一般的流程是先在機構所在地申請成為非營利性組織，然后通過向聯邦申請，滿足501(c)(3)條款后申請成為私有基金會或其他機構類型。但是由于美國是聯邦政府與州政府的雙重管理，除向聯邦申請免稅資質外，美國一些州還要求進行再次認定，各個州有不同的規定，有的州規定如果在一定時間內組織拿不到相應資格，政府將停止該機構運營，并將其剩余財產轉交類似目的的機構。

    此外，美國對境外非政府組織有如下相關規定：美國《外國代理人注冊法》規定外國主體（美國以外的政府、政黨、組織、企業及個人）的代理需要定期公布他們與其代理的外國主體的關系以及支持相關活動的支出。外國機構組織可以根據《國內稅收法》向國稅局申請得到慈善或社會福利組織待遇。但為外國機構組織提供的捐助不享有減稅優惠。

    持股太高，

    面臨重罰及高額支出

    即便Cihang Foundation能夠順利獲得聯邦免稅資質，并在紐約注冊成為慈善機構，還將面臨著一系列持股超額及每年巨額支出的問題。

    據海航集團對外公布數據，截至2016年底，集團總資產超過萬億元，境外資產占比超過30%，而據了解，Cihang Foundation所持有的29.5%股權，來自于一名叫“guan jun”的中國商人捐贈，價值超過180億美元，該筆捐贈幾乎相當于2016年所有美國公司的捐贈之和。根據美國法律要求，基金會每年必須拿出5%的資產用于公益慈善事業，這意味著Cihang Foundation將每年捐贈超過9億美元。

    而據1969年美國國會通過的《稅制改革法》規定：基金會持有任何一家公司的股票不得超過20%，如果公司主要股東參與基金會的具體運作，該持股比例還將進一步下降。而對于超出法定部分的股份，美國聯邦法律將首次征收10%的稅費，如果仍舊不符合規定，對超出部分將繼續征收200%的稅費，而對于始終無法達到法定要求的基金會，該基金會將移交美國國稅局(IRS)。

    Cihang Foundation目前持股29.5%已經超過聯邦法定持股份額，而據海航集團此前表示，集團的股東將陸續把股權捐贈給公益基金會，其中約60%股權捐贈給境內的慈航基金會，約40%的股權捐贈給境外的Cihang Foundation。這就意味著該基金會可能面臨來自美國聯邦的重罰。

    慈航基金會的控股之路

    作為僅次于Cihang Foundation之外的海航集團第二大持股股東，注冊于海南省的海南省慈航公益基金會（以下簡稱“慈航基金會”）持股比例達到22.75%。該基金會是海航集團2010年10月8日出資2000萬人民幣在海南省民政廳注冊成立的非公募基金會。其業務范圍為賑災救助、扶貧濟困、慈善救助、公益援助等公益活動。

    2013年2月，海航集團CEO李先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公開表示，海航集團將把20%股權，市值85億元的資產捐贈給慈航基金會。此后，海航集團董事局主席陳峰表示，捐贈給慈航基金會的20%股權來自于7位主要創始人，而股權在海航集團的收益也將全部用于慈善事業。

    2013年4月，海航集團完成第一筆股權捐贈，市值30億，彼時，李先華表示，30億的股權只是第一批捐贈，未來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等若干捐贈，直至令海航集團成為慈航基金會這一慈善公益組織旗下的企業。

    2013年10月15日，海航公會與慈航基金會簽署《股權捐贈協議》，將其持有的盛唐發展（洋浦）有限公司65%的股權捐贈給慈航基金會，與此同時，海航在百貨業領域的上市平臺西安民生也在同一日發布了相同公告，而海航旗下的海島建設和渤海租賃也發布類似捐贈公告。

    2016年11月，海航集團運營總裁張偉亮表示，慈航基金會作為海航集團單一最大股東，每年從集團獲得分紅。

    慈航基金會年支出超70億？

    根據目前慈航基金會持股份額，其市值近138億美元，而根據我國目前現行的《基金會管理條例》第29條規定：非公募基金會每年用于從事章程規定的公益事業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基金會余額的8%。而就目前慈航基金會所持股相對應的市值，其年度公益支出必須超過70億人民幣。

    對此，記者采訪華南師范大學講師褚鎣，對方表示，如果股權已經過戶到慈航基金會名下，該基金會年度支出比例應該按照其持有股份市值進行折算，而不以其當年股份分紅計算。

    目前，海南省慈航公益基金會官方網站已無法打開。

    截至2016年年底，海航已在公益慈善方面累計投入逾100億元。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糧食計劃署、聯合國兒童基金會等國際組織合作，開展了“亞非婦女及女童教育保護”、“加納學校營養餐”、“Change For Good”及“Inspired Gifts”等項目。與此同時，海航在國內長期開展“海航光明行”、“海航至善井”、“海航送愛回家”等公益項目。2016年年初，海航集團宣布未來10年投入10億元用于海南生態保護和扶貧開發事業。2016年上半年，海南省慈航公益基金會開展各類慈善公益項目達到40多個，累積捐贈支出達到了4億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