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副教授

    俞祖成/文

    日本NPO部門的整體收入狀況（詳見下表）呈現以下特征：

    第一，作為等價收入的公共資金（政府購買服務收入和服務券收入等）所占比例竟高達70.8%，而歐美各國則維持在23%~28%。與之相關聯，作為非等價收入的公共資金（政府補助金和贊助費等）所占比例則僅有4.7%。

    第二，來自民間的非等價收入（個人或企業的捐贈以及基金會的贊助費等）所占比例僅有3.8%，而美國和英國則分別維持在12.9%和31.2%。

    第三，和世界其他任何國家的情況相同，日本NPO部門所獲得的等價收入也超過非等價收入。然而，與英國NPO部門的54.3%和美國NPO部門的73.1%相比，日本NPO部門所獲得的等價收入所占比例竟高達91.4%。

    日本公共政策學會會長、著名政治學者后房雄指出：長期以來，日本學界傾向認為公共資金所在比重偏高將有損NPO的自律性和獨立性。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準確而言，可能有損NPO的自主性和獨立性的公共資金是指來自各級政府的具有免費性質的“補助金”或“贊助費”，而同屬公共資金的“政府購買服務收入或服務券收入”，則是NPO依靠自身競爭力和專業性所獲得的等價收入，這將有助于NPO維持其組織的穩定性和可持續發展。鑒于目前日本NPO部門的收入結構狀況，加之考慮到日本目前的非營利法人制度和公共服務供給制度，我們切不可盲目地要求日本NPO部門必須盡量減少來自政府部門的資金收入，進而一味地要求其盡可能地獲取自民間資金（尤其是非等價收入）。

    為了促使日本NPO部門的收入結構逐步走向平衡，后房雄認為日本NPO部門必須首先構建起以獲取具有等價交換性質的公共資金為核心目標的“公共服務型商業模型”。簡而言之，“公共服務型商業模型”屬于NPO型商業模式之一，是指“在與企業和其他NPO的競爭過程中，獲準實施以公共資金為基礎的事業（民間委托事業、指定管理者事業以及服務券事業）并據此獲取收入，同時以此為基礎積極主動地開展形式多樣的自主事業（自主盈利項目），從而有效應對政府部門和企業部門均束手無策的社會問題”。

    近年來，我國各級政府正如火如荼地推行政府購買服務政策，然而我國學界不少學者陸續提出了質疑并表示深刻擔憂。然而，正如日本學者后房雄所指出的，政府購買服務收入在理論上屬于具有等價交換性質的公共資金收入，并不必然將對NPO的自律性和獨立性帶去不良影響。問題的關鍵在于，我們應如何確保政府購買服務市場的公平性和競爭性。后房雄針對日本NPO部門所處的制度環境，提出它們應該走向“公共服務型商業模式”，其言下之意在于日本的政府購買服務市場已基本形成競爭氛圍并成功確保制度運作的公平性，而這正是我國政府購買服務政策所不足的或所缺憾的。為此，今后我們有必要抓緊研究包括日本在內的世界發達國家有關政府購買服務政策并提煉其有效經驗，進而推動我國的社會組織部門走向可持續發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