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是人類社會運轉的關鍵。回顧人類歷史的長河，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社會的能源利用模式發生了徹底的變革。在使用類型方面，不可再生的化石燃料逐漸替代了原有的動植物以及人等有機能源，成為人類所需能量的主要供給者。雖然至今已存在核能、水電以及可再生能源等多種能源類型，但是化石燃料仍提供了當前人類所需能量的絕大部分。

    對于工業革命以來的人類社會，當前已經有了諸如現代社會、工業社會等紛雜多樣的概念予以闡釋。然而，結合能源這一關鍵因素，是否也可以從能源的角度把握現代社會的某些特質呢？“高能量社會”的概念便為其提供了一種解答。

    “高能量社會”這個概念由美國的社會學者弗雷德·科特雷爾(Fred Cottrell)于上世紀50年代提出。在其著作中，科特雷爾系統論述了能源使用與社會類型之間的關聯，并提出了人類社會由“低能量社會”向“高能量社會”轉變的觀點。正如前述，這種轉變一方面包含了由有機能源向無機能源的轉變，另一方面，它也意味著人類所使用的能量大幅增加。

    使用能量的增多與人類社會所能創造的“能量盈余”(Energy Surplus)相關。而如何制造能量盈余則與人類社會的能源生產、使用模式，進而與社會整體的變遷相關。對此，科特雷爾詳細分析了高能量社會中發生的種種社會性轉變：高能量社會的運轉需要依賴關于系統如何運轉的精確知識，由此，在價值觀念方面，可靠、實用的客觀主義取代了傳統社會中的宗教神話與形而上學；在政治領域，高能量社會中的復雜技術則有助于官僚機構的泛濫，而與能源生產、分配有關的事務則促使國家權力在國家-地方的關系中不斷擴張。除了價值觀念、政治領域方面的變化，科特雷爾還詳細論述了人口、社會、心理等多個領域的變革狀況。

    無疑，科特雷爾的“高能量社會”概念提供了從能源方面詮釋現代社會的真知灼見。可以看到，低能量社會向高能量社會轉變的過程并非僅是作為物理因素的“能量”或者“能源”發生了改變，這其中還包含了社會觀念、制度等方面的變革。

    然而，受限于他所處的時代，科特雷爾對高能量社會的闡述未能將其延展至環境領域。20世紀六七十年代發生于西方社會的一系列環境事件凸顯了環境問題的重要性。這些發生于高能量社會之中的環境問題也引發了西方社會對能源使用模式的反思，其中之一便是物理學家洛文斯(Amory Lovins)提出的“硬性路徑”(Hard Path)與“柔性路徑”(Soft Path)概念。其中，“柔性路徑”意味著縮小社會組織規模、增加社會多樣性、降低人口集中程度、提高公眾參與度、賦予地方在能源決策與管理中的自治權利等。

    當前，隨著氣候變化、能源安全等話語的凸顯，能源已經成為眾多研究的焦點，然而如何從社會、環境的角度，精準地理解當前中國社會乃至全人類面臨的困境？或許高能量社會的概念為我們提供了某些啟示。

    （據公益慈善學園）

    山東理工大學法學院講師

    李德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