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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統奎/文 我是一名記者,卻夢想做社會企業家。我創建了博學生態村及其發展理事會,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我們開發了海南島第一條山地自行車賽道,修建了用于培訓農民的文化室并請姚明題寫牌匾,開張了“花梨之家”農家樂,吸引其他鄉親一起建設民宿,此外還帶領蜂農創立“火山村家蜂”蜂蜜品牌……一個小山村開始走向更大的舞臺。 很多人驚訝:真是很特殊的一個創業者耶,他搞一個生態村,還說什么社區營造、社會企業等一堆新概念,少見!清華大學社會學系教授羅家德稱我們這類人為“知識返鄉青年”。 一條賽道 啟蒙我走向“生態村道路”的是一個叫“桃米生態村”的臺灣小山村,它距離日月潭不過15分鐘的車程。1999年“臺灣921”地震后,一對夫妻記者——廖嘉展和顏新珠,放棄臺北的繁華,放下筆桿子,創辦臺灣新故鄉文教基金會,與在地居民一起打造出來的一個“社區理想國”。地震前,桃米是一個傳統農村,經濟凋落,年輕人紛紛逃亡都市謀生,還因為埔里鎮的垃圾填埋場在村落附近,自嘲為“垃圾村”。如今,桃米變成了游客青睞的“世外桃源”,一年游客量超50萬人次,光旅游這一塊營業額就有1億多新臺幣,即2200多萬人民幣。 2009年9月,我第一次來到桃米生態村時震撼了。記得那是一個傍晚,我在臺北淡水河邊看著夕陽發誓,我要學習廖嘉展和顏新珠這對夫婦,回老家創建生態村,讓生我養我的博學里古村落打造成享譽全中國的觀光鄉村。從臺灣回來一個多月后,我就真的回海南島創建了博學生態村發展理事會。你可能不相信,我們村集體沒有一分錢的存款,我卻號召村民修建一條耗資數百萬的山地自行車賽道。 我們村委會黨支部書記王傳生是一個“智多星”,他給我出了三條主意:一、所用土地請村民捐;二、施工資金先請施工隊墊付;三、物料費向村民借款。 我這樣說服村民捐土地:“假如你有一畝地,你捐了2分修路,但發展后,你剩下的8分地比現在一畝地還值錢。”村民們個個是“理性人物”,一條長3公里,寬3.5米的山地自行車賽道所有土地,他們輕輕松松地捐出來了。按我們當地征地標準計算,差不多200萬元。 向村民借款買物料鋪路就更顯社區團結與合作的力量了,我自己帶頭借了2萬元,理事會理事們紛紛帶頭借款,有的近萬,有的幾千,最少的100元,我們很快湊了近10萬元,不到3個月就把一條山地自行車賽道修出來了。3個多月后的2010年2月26日,我們就承辦了海南省自行車聯賽山地越野賽,轟動海南島。 這里面的關鍵問題是,我們怎么敢“負債發展”?奧秘是,我在桃米生態村學習到一個重要的工作方法——對的事情,做,就對了——如果你能感動自己一定能感動別人,只要你勇敢走出第一步,一定有人支持你。 果然,當我們邁出成功的第一步后,區政府馬上將我們列為文明生態村優先發展試點,并撥款修建文化室;省臺辦則邀請桃米生態村代表來海南與我們締結姊妹村;省自行車運動協會也給我們捐款……真的,只要你能夠成功邁出第一步,一定有很多人愿意“成人之美”! 大家一定感興趣,我們后來是怎樣把欠款和借款還掉的。施工費用我們用政府撥款還掉了,省自行車運動協會的捐款我們繼續用于路面改造,而村民借款部分我們一直到2011年7月份才還清。海南島中線高速從博學生態村經過,征地補償款村集體提留2%,我們有了這筆收入才有能力還清村民借款。老實說,當初我并不知道有這筆錢,只是抱著一個念頭——一定有辦法解決,至于那個辦法是什么我不知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是創業過程很重要的一個信念,因為你總是在有限資源的局限下做事,關鍵是你怎么憑借自己的智慧、借用他人的資源和明天的資源來解決今天的問題。 一所“花梨之家” 2010年12月,博學生態村創建一周年之際,我們第一家農家樂“花梨之家”開張試營業。我們沒有走商業化的道路,而是把自家庭院整理了一下,并為廚房添置了必要設備,就是一家“農家樂”了。為什么起名為“花梨之家”呢?原因是,我爸爸是個花匠,在院子里培養了200多棵盆景,其中以海南黃花梨樹為頂級品種。這個“世界第一木”,育有60多棵,每棵被人估價在萬元以上。這些花梨盆景不僅美化了庭院,而且是我爸的代表作,也算是家庭財富的象征。 我讓家父帶頭開“花梨之家”農家樂,目的是示范效應,吸引更多農戶轉型。它要告訴博學生態村的村民,從傳統農村轉型向生態旅游村這個夢想是真實的,而且有一天是可以夢想成真的。有了帶動,現在博學生態村很多人家也動起了蓋農家樂和家庭旅館的念頭。很有意思,我們開業之初,有些村民講風涼話說:“這個農家樂是開起來養蚊子的吧?”豈料,我們短短幾個月營業額就超萬元。村民開始關心,并詢問“營業額的5%上交村公積金”這個承諾我們是否兌現。一萬元在很多人眼里不是什么錢,但它卻是我們村一般農家一年的總收入。 2011年春節前,大學畢業的二弟陳統夸返鄉當“花梨之家”經營者成了海南當地的新聞人物。南國都市報以《大學生回家當農家樂總經理》對他的舉動進行了報道。因為,他也是一名“返鄉大學生”。 清華大學社會系教授羅家德跟我說,臺灣生態社區營造有3種模式,一種是政府推動型,成功率小;一種是NGO幫扶型,較容易成功,桃米生態村即是成功范例;另一種是,返鄉知識青年型,成功概率最大,臺灣有很多成功案例。中國內地還沒有一例社區營造成功范例。二弟算比較早邁出步伐的一員。 他說,二弟很勇敢。 一個蜜蜂共和國 我們是遠近聞名的一個養蜂專業村,是一個把蜜蜂稱為老板的地方。于是,我們想有一個符號,一提到它大家就會想起我們——“蜜蜂共和國” 我們決定從蜂蜜品牌化出發,先做產業,再回頭做文化。2011年上半年,我和二弟多次帶村里的養蜂合作社成員開會研討產業發展之路,最后討論出“火山村家蜂”這個品牌,但討論到共同出資申請商標、設計包裝和產品營銷等細節時,爭論發生了。因為各個成員的養蜂規模不一樣,出資額問題很難統一意見,其中規模最小一位甚至放言:“做什么品牌?沒意義,我不出這個錢。”他家蜂蜜產量少,“即使你們把價格提高一倍,我們家也增加不了多少錢”。這種短視和這種發言,影響了其他成員,有的跟著追問:“能成功嗎,假如不成功我們投入的錢不就打水漂了嗎?” 接著來的分歧是品牌設立后,怎么銷售的問題,是各家蜂蜜統一收歸合作社來銷售,還是各家交一筆管理費各自貼牌銷售?其中最難的地方是,無法做到股份制,各種養蜂規模不一,而養蜂技術又影響到產量,還有蜂種不一產量也不一樣,如此多的變數決定了,只有“包產到戶、包銷到戶”才能保障每一個蜂農的積極性。 2011年7月,我們第一次到上海“農好農夫市集”展銷,一個多小時內帶去的幾十瓶蜂蜜銷售一空。這些中產階級的反應是,價格貴一點點,但是與進口蜂蜜相比,又非常劃算,如果是真正的原生態蜂蜜,他們一定愿意替代進口蜂蜜。 “火山村家蜂”要做的是,讓消費者和生產者直接建立聯系,消費者知道生產者的產品價格在市場中的位置。生態蜂蜜是有點貴,但消費者愿意支持和購買。我們每一瓶蜂蜜的瓶貼都留一個位置給生產者親筆簽名,這是生產者的承諾,以此建立消費者對生產者的信任。同時,對生產者這也是一種監督。我們不走超市渠道,堅持走“社交網絡”模式,通過口碑營銷和微博營銷。2個多月的微博營銷試驗顯示,城市消費者對原生態產品確實有需求,我們也已經累計了近2萬元銷售額。我們設想第一年做到10萬元銷售額。 博學生態村愿景是,從一個傳統農村,轉型成為一個結合有機農業、生態保育和休閑體驗的觀光鄉村。我相信,以原始村落為基礎的生態村正在煥發勃勃生機。 (作者系南風窗時政記者) |